专访邓超:对孩子只放养肯定是错的,得因材施教
邓超接受搜狐娱乐专访
搜狐娱乐讯 (哈麦/文 马森/图 小明/视频)《恶棍天使》、《分手大师》之后,邓超和俞白眉又联合执导了新片《银河补习班》。不过,这不再是同过往一样的喜剧,而是一部货真价实的教育片。两人用易于让观众接受的方式,探讨了当下中国教育中的诸多问题。并且让观众看到,家庭教育对于一个孩子,到底有多么重要。
邓超在电影里演的就是那个给人启迪的父亲,一个有独特人格魅力的“另类”,他用自己的方式,把不被所有人看好的“差生”儿子,培养成了航天员。
生活中的邓超和俞白眉都已为人父,这部电影的起源,就是从他们有孩子起,两个父亲在生活中碰到关于孩子教育的种种疑问和困惑,催生了他们对教育的思考。关于家庭教育,两人有非常明确且一致的观点,那就是,只放养和无限严厉管教都是错误的,得因材施教。教育的本质是让孩子变得更优秀,而优秀的前提是让孩子眼里有光,让孩子的脑子保持转动。
邓超聊家庭教育
搜狐娱乐:你们最初有这个电影的想法是从有孩子开始吗?
邓超:七八年前就有这个想法,当我们做父亲的时候。特别是,这是我们俩一个比较相似的地方。整个父辈对我们的感觉,给我们的教育。包括我们自己当父亲之后,我们有很多自己的疑问、困惑,我们的太太,都放到这个电影当中了,想跟大家聊一聊、谈一谈。
搜狐娱乐:生活当中有哪些东西让你们感触特别深?
俞白眉:比如说孩子上哪个幼儿园,孩子暑假干嘛,该不该补习。
邓超:怎么补。
俞白眉:补习一个礼拜安排多少堂课,这些就是今天要面对的。然后明年他就该上小学了,上小学应该送什么样的学校,现在的教育机制又比较多。
邓超:然后孩子和家长之间的沟通。家庭教育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俞白眉:我们一堆人总是围着孩子,爷爷、奶奶、爸爸、妈妈、姥姥、姥爷,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孩子,在观察这个孩子,希望让这个孩子未来更好,希望他有面对未来的能力。那他是不是每天都在进步,他有没有思考的习惯,他和同龄的小伙伴比怎么样,这些都是。只要你是家长,你肯定全部被这些问题所包围。
我们这个电影试图回答了一部分这些问题,同时又提出了一部分,也希望这些问题能和观众有共鸣。我们一起研究一下我们的孩子,我们家庭教育到底能给孩子什么。
搜狐娱乐:比如说孩子上补习班这事,碰到你们身上,你们最后是怎么样解决的?
俞白眉:是这样,一切是兴趣,如果他对此事格外有兴趣,他就会特别主动的在这事上多花时间,我们就会大力支持。但是如果他没有兴趣,然后我们是不是就要用时间把他占满,我们用时间来压制,能不能让他获得真正的兴趣,我觉得这肯定是否定的。
绝大多数知识本身都是有趣的,很多时候知识显得无趣,是知识的传播者能力比较差。我认为基础教育对孩子来说,语文、数学、历史、地理这些人文知识,常见的这一些自然科学知识,对孩子来说都是很必要的。这些知识本来也都是有趣的,但假如说有一些补习的机构把这些知识变成无趣了,我就很不赞成。
但是又有的时候有些夏令营,它让孩子了解这个世界,而且让孩子认识到这些知识本身是多么的有趣,多么有用,那么它就是有益的。所以我们没办法用一句话,一个特别简单的态度说这么大的社会形态是好还是不好。我觉得可能要有很细致的分辨,但这一切分辨的前提是孩子脑子是不是在动。只要孩子脑子在动,他上补习班也行,不上补习班也行。
搜狐娱乐:超哥在这方面有哪些经验?孩子要不要上什么补习班,你能做主么?
邓超:(和老婆)共同(决定)。
搜狐娱乐:现在大家普遍比较焦虑,就是怕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,你们有体会到这种焦虑么?
俞白眉:我就是因为观察到身边那些朋友们的焦虑,越来越觉得这个电影必须要做。但是我们俩自己肯定是不焦虑的,如果我们也深度的焦虑,我们就没有必要拍这个电影。我们也认为不必焦虑。其实我们在电影里说了很多所谓的公平交流,比如说,我们说他生活中,就说爸爸也不关心你是第几名,但爸爸在乎的是你的脑子是不是一直在转。
我觉得教育不是一个旷日持久驴拉磨,教育不是注满一桶水,今天注一点,明天注一点,你终于注满了一桶,那多累。就是点燃一堆火,点一堆火好像并不是一个特别复杂的事,点燃一堆火不就是唤醒沉睡的孩子嘛,你只是把他叫醒,但是叫醒是有叫醒的方法,叫醒也需要耐心,但叫醒的这个举动并不是意味着你每天在给他灌输知识就能做到的。
也有观众看不懂这个电影,老师看得懂,老师说我觉得你们说的特别好,就这孩子是不是眼睛里有光,孩子眼睛里有光,我觉得最基础的教育就已经差不多了。但是有多少教育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孩子有光,而是把孩子眼睛里的光杀死。
所以教育方法本身我觉得都没有那么多的对错,有些人严厉一些,有些人宽松一些,但是如果严厉的那个人没有做到让孩子眼睛里有光,那个宽松的人也没有做到让孩子有光,那我觉得他们全是错误。
孩子是上补习班还是不上补习班,那些我觉得都是外在的。我们需要寻找的是更内在的东西,你有没有用你的灵魂唤醒孩子的灵魂。
邓超:首先父母是不是在孩子之前已经想过这个问题,他想明白就比较重要,是最重要的。特别是在孩子开始有独立思考之前,父母先得想好。不能他不看书,每天逼着孩子看书,他每天玩手机,逼着孩子不能玩手机。所以我们电影也有一个桥段,专门就讲的是,教育孩子不是说你告诉他应该怎么做,而是看家长怎么做。
俞白眉:所以我们的电影其实讲的另外一种拼爹,孩子是得拼爹,他拼的不是爹的财富,拼的是爹的以身作则。你想让孩子有思考能力,可以,你先思考。你想让孩子看书,你先看书。所以我们也是一部拼爹的电影。
邓超认为对孩子只放养肯定是错的,需要因材施教
搜狐娱乐:有时候觉得让孩子轻松一些,觉得放养这种方式挺好,但有时候你也会怀疑这种放养是不是程度不对。
邓超:我们(路演)一路上都在探讨。将近四万观众,我们快一个月聊的就是这个,而且这个问题是最多的,我的刻度仪到底应该怎么放?而且我听大多数人讲的都是,那我是应该放养还是应该严厉?你得因材施教,首先你得看他是什么样一块料,他的性格是什么样,他的兴趣是什么,你不能逼着他干没有兴趣的事情,这个明摆着就是你用再严苛的方式也没用。他有兴趣的你可能你就放养,他自己就把这事做了。
俞白眉:但只放养肯定是错的。
邓超:对。
俞白眉:只放养和只无限严厉管教都是错误的。对我们来说,教育的本质到底是什么?教育就是让孩子变得更优秀。假设放养,或者换句话说杜绝教育,那很难让他更优秀。那我们怎么能让他更优秀,我觉得恐怕就是传授给他,叫授人以渔,传授给他学习的方法。知识不重要,任何一个知识都不重要,死记硬背的知识有什么用呢?但是学习知识的方法对我们来说很看重。
我可能不会今天替你打鱼,明天给你打鱼,后天给你打鱼,我觉得今天给你打鱼,明天给你打鱼,就像每天陪你做作业。但我要告诉你的是,你看你这样子撒下网,就有机会得到鱼,我觉得这个是重要的。而且这个对家长来说,是家长最应该关心的。家长应该关心孩子学习的时候专注不专注,家长应该关心这个孩子对自己自信不自信。只放养是不行的,这几个都是需要关心的,这是核心关心的指标,在这个核心的关心的指标之外,家长还可以做很多。
邓超谈自己的成长历程
邓超:放养这个词在教育上不对,是没可能的,咋放养啊。
俞白眉:放养就回到一个问题,你教育他是为什么?其实我刚才说的现在不会有家长反对,我们教育他是为了让他更优秀,这个很正确,但至于什么叫优秀。
邓超:肯定要方式、方法。
搜狐娱乐:除了以身作则,你们有没有从其他渠道来汲取一些教育的方法?
俞白眉:对我来说就是两个很明显的渠道。第一个是我的父亲,这是为什么我写一个这样的电影。我父亲不是一个只凭感性就做教育的人,他就是学习。我现在还记得在80年代的时候,我父亲在看苏联的儿童心理学,所以我父亲的教育是非常有的放矢,而且他是有理论知识的。我父亲非常强调良性循环、鼓励,这是我从我父亲那学到的,这是一个精神来源。
另外一个精神来源很简单,学习,假如说我们希望教给孩子什么东西,我们希望传递给孩子方法,那么家庭教育实际上就已经涉猎到了“教育学”,回去看看教育学。但是有多少人去看过,有多少人是真的深入的去思考教育的本质,恐怕很少,非常非常少。
有很多家长在做家庭教育的时候,只依赖自己的个人经验,或者是人云亦云,很多人的依据是,我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,这个肯定不是一个科学的态度。很多人说我小时候不太学,所以他不学无所谓。如果你认为你不学都是标准化,他也可以不学,那你的标准就比较低。家长不只是以身作则,假如家长认为教育是件很重要的事情的话,家长也应该去学学最基本的教育学的理论。
邓超:我也是我的父母给了我特别大的帮助,特别是在我的成长历程里。因为我爸爸是农村(人),就是光着脚上大学的,原来连鞋都买不起。我母亲是一名普通的工人。但就是他们在教育孩子的方式方法上,我觉得是有前瞻性的,或者说我很幸运是他们的孩子。
我自己是一个不爱学习的典范,而且很多时候以这个不学习来标榜自己,好像我是差生,我就觉得还挺了不起,而且还得拼那里面最差的。就是特别是在一个叛逆期的时候,你什么都听不进去。而且那个时候完全是一个刺猬,任何东西你都看不惯,你也听不进去,而且还离家出走。我真的算一个不爱学习的典范,当然也导致现在这种学渣的一个结果。
我爸爸爱看书,特别爱看书,而且写得一手好字,一直还让我看《辞海》。他之前用的那本《辞海》,一直我都留着。他没事就写,还写书法,这都是我看见的。他也爱看书,有时间就从下午看到晚上。
那个时候他们的方法不是直接来,比如说呵斥你做一个事情。那个时候我都觉得我离艺术很远,但其实他们帮我发现了,他觉得我爱跳舞,但是我说我爱跳舞我也没有选择我要当一名演员。
我也离家出走了,他们找了好多城市把我找到,而且放下他们的工作,把我找到了,苦口婆心,用我能听得进去的方式。首先劝我,你先回家,一切好商量,不爱干的不干。那时候无非我也就是我得挣钱买漂亮衣服,就想的特别特别窄,他说没问题,爸爸妈妈工资也没多少,但是愿意拿出一点钱,你回去再买一点你喜欢的衣服。
回去之后他说那你是不是得上学?我说我不爱上学,他说那你不爱上学,你未来是会有问题,你总是在外面漂着,不是你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情,你应该在学校里吸取知识。那商量,我说我爱跳舞,但是我不爱上学,我也不爱上跟艺术有关的学校。说话剧,不是,让我弄这个干嘛。我觉得那是他们的前瞻性。就是他觉得你可以,甚至我自己都觉得我不可以。
我甚至都到中央戏剧学院,我读了一年,我都觉得我不喜欢表演,到后来发现我骨子里是喜欢的。我到二年级之后,我才发现我的爸爸妈妈对我有这样一个前瞻性,而且他一直是以鼓励的方式。
就是因为我不停的在转学,我很调皮,我很叛逆,被很多人看不惯,这是一定的。我相信很多叛逆的孩子跟我是一样的,你会觉得你被边缘化,你也很调皮,也总惹事,你给老师,给学校带来很多麻烦。那时候我父母给自己取外号叫“消防员”,电话一响觉得完蛋了,肯定是要去接受这个(邓超惹事儿)。
所以我们电影里有一场戏是我真实的处境。我跟老俞很多年前聊天,他写进去了。就是一推门说,我孩子不是这样的,那是我妈妈,我妈妈一推门她说,邓超不是这样的,他是个还不错的孩子,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,他不是社会上的。
所以我觉得就是父母对于孩子,就是家庭于孩子的教育是尤为重要的。
邓超称赞孙俪是非常好的母亲
搜狐娱乐:现在跟你父母那个时代不同了,而且你自己是个明星,你怎么让孩子更正确地认同你的身份?
邓超:其实孩子们很聪明,他们早就接受了。认识这个身份是个很简单的事情,这个身份就是一个职业。
而且原来我曾经有过的困惑,老俞也帮我解答。比如说我出门,我有出门恐惧症,我很焦虑,我说一出去几个月。然后那时候我们聊,老俞他说,其实这也是一种教育。工种不一样,我相信有很多工作都是这样,不是那么朝九晚五,一出门好几个月,这个也是让你看到,这是爸爸爱自己工作的一个表现。
但是我们总是,比如重要的日子我们是不会缺席的,我们总是要在重要的日子必须得在。
搜狐娱乐:我想起电影里面一场戏,就是孩子身高变化的那一幕,是不是在这方面有比较深的体验,所以你在表演的时候会比较动情?
邓超:其实我刚才已经回答了,我不太缺席,我也经常出现在幼儿园里面,我陪伴的挺多。当然他妈妈更多,妈妈非常了不起。
我们俩(和俞白眉)为什么那么臭味相投,孩子这一块是我们最爱聊的一个话题,我们也是属于就是说不可错过的时光,是我们最不能接受的事情。所以我们在日常生活中,工作中,也会减少这种不可错过的时光。
搜狐娱乐:因为之前的两部喜剧,有网友对这部戏没有太大信心,你们听到这种说法会有点伤心吗?对这部分观众有什么想说的?
俞白眉:我们没什么想说,我们希望电影说。观众的评论永远是我们拍电影的人最关心,但我们也不关心某一个具体观众的看法,因为具体的看法就带有他的个人性,我们最关心的是观众的整体。
比如说观众看完《银河补习班》之后,观众怎么看。我们对没看《银河补习班》的对《银河补习班》的看法,当然不用管。
任何艺术它最后都是艺术本身在说话,艺术说话比我们说话更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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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7月18日